“国会山传说”已逝

本文刊于第103期——人物

李奥

皮特·比尔斯是一个白发苍苍、无家可归的流浪汉，常年驻扎在国会山附近。在这一带，他无人不知。今年8月，这个60多岁的孤单老头去世了。在他过去休息的地方，人们用写有留言的便签、照片和鲜花为他建了一座无形纪念碑。

亲切的“你好啊”和神叨叨的“千万不要泄密”是比尔斯的两大口头禅。凡是经过他身边的人，总会收到一句热情洋溢的“你好啊”；如果坐在他的长凳上跟他聊上一会儿，那临走时他一定会在谈话结束时嘱咐你“千万不要泄密”。从每个周一起，比尔斯就开始倒数“还有4天就周末了”。 对于很多在此工作的美国人来说，一天当中的亮点就是在下班途中和流浪汉比尔斯互致问候，或是坐在他身旁“吐吐槽”。

第二大道与马萨诸塞大街拐角处的长凳就是比尔斯的家。白天，他总是坐在两个油布包裹的“小山”之间，那是他的行李。2006年当城市管理者要清理比尔斯和他4英尺高、16英尺长的行李时，20多个国会的办公人员、社会学家以及很多市民竟然出面为他联名请愿。

在这里留宿了十几年，他早已融入附近社区。他说，自己以邻居为骄傲。有人打邻居的坏主意时，比尔斯会挺身而出；附近的人们也常常会给他一些钱、保暖衣物和食物，或是为他买一些生活用品。几年前，社区曾为比尔斯安排了一处公寓，但没住几天，他便拖着行李回到了他的长凳。在比尔斯看来，他属于这个街角——这是被他称之为“家”的地方。

比尔斯从不会主动乞要钱财，但偶尔会请老朋友为他买上一杯咖啡，大家也愿意为他效劳。他健谈、博学，还很有礼貌。偶尔，附近的居民会邀请他去自己家里坐坐，顺带洗个澡、上上网。波尔斯有自己的博客，里面写着他煞费苦心总结的“阴谋理论”。其中一篇还写着自己曾经在70年代初与戴安娜约会的经历。这些内容，他也会和过路者们分享。临结束时，他不忘加一句“千万不要泄密”。

几年前，比尔斯在一次专访中透露了自己的传奇经历。他自称来自密歇根州的小城市卡拉马祖，幼年时有过严重语言障碍。父母都是老师，他还有兄弟姐妹。他曾在西密歇根大学和托马斯库里法学院学习法律和历史。毕业后，比尔斯开始了大量的自学。他结婚过，离异过，换过很多工作，开过出租车。在做了短期的法律工作后，他选择了辞职。比尔斯的弟弟说，比尔斯很早曾经因精神分裂入院治疗。出院后，比尔斯决定徒步穿越美国，而他也确实做到了。经历种种后，2001年，比尔斯最终将国会山定为了自己的归宿。

一位在国会山附近上班的人在博客上写道：

“过去五年里，我在上班和下班的路上与比尔斯有无数次的促膝长谈。有时，说着说着，他会突然朝路人喊句：‘喂，哥们儿，还有两天周末！’。他给我讲过很多故事，都是盘根错节的间谍故事，听起来像是他自己编的，不过很有趣。心情低落时，他也会安慰我。

“最后一次遇见他时，我和两个同事正在去开会的路上。他冲我打招呼，手比划着搅咖啡的样子。我突然想起来曾经答应过他要给他买一杯加糖和奶油的咖啡——他的最爱。他当时是在提醒我，我爽约了。如果可以，我想再给他买个甜甜圈。每次看到咖啡加甜甜圈的组合，他都会高兴得手舞足蹈。我很想他。”

比尔斯离去后，有人建了一个名为“安息吧，比尔斯”的网站。在这里，人们分享着自己与比尔斯的回忆。